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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枝姐在想什么?”见千枝久伏心上不说话,融野问她。

“少当家很喜欢那位大人吗?”

“嗯,喜欢的。”知她说的是谁,融野应道,“不过她说她对我有‘情意’,我到了不知是何情何意,我想应不止是喜欢。”

千枝一时愣怔:“那位大人对少当家有情意吗?”

“她是,这么说的……”

“是么。”合眼,千枝的轻喃近乎梦呓:“原来是这样。”

见她一说就通,融野调整姿势坐起,“千枝姐知她所说是何情何意?”

“欢喜与痛楚并存,甘甜共苦辣常在。就千枝看那位大人所说若不假,对您便是这般情意。”

“欢喜与痛楚并存,甘甜共苦辣常在……”重复念到这句话,又默默想了会,融野点点头:“你脑袋瓜真好使,千枝姐。果然她跟我一般笨。”

“那位大人吗?”

“嗯,因为她也解释不清,但千枝姐一说我就懂了。”

是否真的懂了,瞧着那透澈到无一丝杂念的眸子,千枝于心中悄悄否定。

“那可有人让少当家欢喜与痛楚并存,甘甜共苦辣常在?也是那位大人吗?”

“嗯……”

歪首转盼,努力思考的少当家憨得像亲眼目睹释迦圆寂时的深林小动物。

不易捕捉到的痛楚一闪而过,未俟千枝好好辨认那是因谁而起的,只见少当家自这千枝一塌糊涂的穴中拿出手指,闻了闻又吮了吮,嘴咂得活像个贪吃鬼。

“千枝姐,人还是笨点好,会少许多烦恼。”

只肉身开窍的少当家依然笨得千枝难以恭维,然而即便如此,少当家似也不若往昔无忧无虑了。

她因谁嘴角上扬又因谁眉心紧皱,为谁笑又为谁哭,她还需要时间,还需更多地去感受这世间砭骨的风雪与和煦的春阳。

“桃太郎与家臣们联手,最终击退了恶鬼,带着财宝凯旋归乡……”

头枕踯躅软乎乎的大腿,听完她读的《桃太郎物语》,真冬迷糊自喃:“桃子里怎会有小孩呢。”

“您还当真了?”合书,踯躅笑道。

“那我怕不是雪白的奶子里蹦出来的,乳太郎小冬,下回笔名就叫这个了。”

踯躅爱听她一天天各类奇思妙想,遂应和她问:“桃太郎是老爷爷用刀劈开桃子才出生的,可谁会用刀劈奶子呢?”

“你看,你还当真了?”

“呀……”被反将一军,踯躅没话了。

听先生说她的《橘殿物语》写到橘殿元服一段后迟迟未能接着写。你要说那你不写了呗,反正是丹青手艺人,光收钱作绘也够过日子,这不还能天天泡在吉原么。可先生不,说什么也要写,写又写不顺,七天憋出六个字,有这功夫枕绘都成百张了。

“我是水里生水里长的小河童,人不丑,心丑丑。”

听她哼着奇怪的调词,踯躅慢声提起一直想问的:“踯躅从未听您说过家世出身,是有不能说的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比不得她们。”翻个身将脸冲里,真冬两臂环上踯躅的腰。

“您还怕踯躅嫌您出身不好不成?踯躅一个被爹娘卖进游廓的娼妓,不过走运生得好皮囊方与这位夫人那位小姐结识,作不得数,嫌弃得了谁?”

非刻意隐瞒,只个中经纬曲直复杂,眼下又破门而出自力更生,姑且有个姓,但还算不算那家人谁也说不好。本来么,宗家家主都没见过。

“我应同你说过我的名字。”

“嗯,您酒喝傻了,拉着踯躅的手说的。”

“天呐,我竟干了此等龌龊事。”

话是怕臊的话,脸皮还是那张厚脸皮,踯躅没见她有一字一调的羞赧。

“听说是寒冬腊月生的,捡到我的小尼姑就给我取了这名。”

“捡到您的小尼姑?”

“后来我才得知她是我娘的老情人,也是全因我娘才十六岁就出家的。”

先生的故事抑或她母亲和那小尼姑的故事,踯躅迷茫了,不晓该先听哪段精彩。

“那怎就好巧不巧捡了老情人的女儿呢?”

“好巧不巧?”真冬为这一句逗笑,“可不是好巧不巧,我娘怀着我时找到已出家的她,骗她说生下来一块儿养,结果生下我没叁天,那日她偷偷送饭来,我娘却早跑了,只把我丢那破屋里。”

“这也……”

风月场摸爬滚打长大的吉原太夫于酒宴中听多了女人和女人间的爱恨情仇,可这段,她委实没听过。

“我原以为是我生得丑,她才对我没个好脸色。直到看见我娘,我才知为何我越长大她越烦我。”

“请等等,您是说您生得丑吗?”

“对,再后来我画春宫挣了钱,去日本桥白木屋那下单子定了你看到的皮相。”

搓揉她的发梢,踯躅笑得和蔼:“原是如此,踯躅再笨些也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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