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一家船业公司老板,母亲是家庭主妇,学习成绩优秀,没受过处分,根本挑不出毛病来。多年的经验与直觉让程储无法相信这份档案的真实,他拿起笔在面前的本子上画了两个相交的圆圈,左边代表程朝,右边代表程越。两人之间必定有交集,必定有苟且,于是圆圈的中间被他用笔涂黑。接下来,他却迟迟无法落笔。因为他无法将嘉蓄这个人填进曲线构成的任何区域。一个肆无忌惮就敢把程朝和程越都打了的人,必定不属于这两方阵营。真的是独立无关的制度是这样的,程储不打算给予特权,挥了挥手,“出去吧。”“回去的时候能带上我吗?”嘉蓄晃了一下手臂,声音有些委屈,“我这样,挤不上公交的,自行车也骑不了。”程储扫了他一眼,问道:“回哪里?”“回家。”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打在桌面上,程储意有所指地说道:“我昨天说过不顺路的。”不自主就暴露两人住在同一方向,嘉蓄转了转眼珠子,低声道:“带我出三环,好不好?出了三环就好打车了,只要带我出了三环就可以。”程储并没有当场作出回应。夜幕悄悄降临,程储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秘书室里温温柔柔地洒出一丝暖光。听到开门的声音,嘉蓄从一堆文件里探出头。“还没走?”不等嘉蓄说话,程储就说:“跟我走。”车辆驶离的方向一直正确,没有偏移,出了三环,嘉蓄也没有听到程储冷漠地让他下车。一路向南,一直开到小区门口,程储的手轻轻地点在方向盘上,“到了。”嘉蓄如梦初醒,伸手去解安全带,磨磨蹭蹭了半天,小狗一样的哀怨道:“安全带解不开。”
系,系的上;解,解不开,程储看了他一眼,俯身去解。看着钻进自己怀里的程储,嘉蓄微微低头,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轻声发出邀请,“跟我回家吗?”丝丝暧昧感弥漫在狭小的车厢里,程储沉默着一句话都没说。嘉蓄笑了笑,“上去坐坐吧。”空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过了许久,程储才缓缓地抬起头,对上嘉蓄的眼睛,没有拒绝:“可以。”一直被冷漠对待的人听不得这种话,嘉蓄的嘴角不期然地翘了起来。小洋楼很新,装修也很豪华,一点都不像刚出社会的学生买的起的样子。上了楼,嘉蓄从鞋柜里取出一双全新的拖鞋,放在程储的脚边。屋内安安静静的,暖黄色的灯光下,沙发处的那只光着pi股小熊显得格外温馨。程储穿着合脚的拖鞋踩在客厅的地板上,一眼就看到了它。嘉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解释道:“我不是变态,它的裤子脏了,我洗了,挂在阳台上。”给小公仔洗裤子,程储有一瞬间认可了他的童真。“饿不饿?”嘉蓄说:“我让超市送点菜过来。”视线停留在嘉蓄的手,程储问道:“送来谁做?”“我想做饭给你吃的,可是我的手受伤了。”嘉蓄苦恼地低下头,“你会做饭吗?”程储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颇为陌生。“那喝点什么?”程储在客厅的转了转,“不用这么麻烦,我想参观你的房子。”嘉蓄自信大方,“当然可以,阳台的风景最好。”走到阳台外面,顶层洋房的视线很开阔,很透气,很舒服。能一个人享受着社会这般好的资源,财富与能力不应当只是担任一个小小的秘书。又大又圆的月亮散发出薄薄的一层银白色光芒,与夹在衣架上随风飘扬的白色小裤子形成一道道柔和的阴影,视线往下,程储忽然意识到,这个方位,这个角度,视线所及囊括了他家的范围。“喝汽水吗?”活泼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程总。”程储回过神来,看见咕噜咕噜冒着气泡的可乐,拒绝道:“我不喝你们年轻人的东西。”“嗯?”纳闷的声音传来,程储这才正眼看向嘉蓄。浓黑的长发披散,发丝滑落进敞开的领口,长而密的睫毛微微眨动,月光在脸上留下一道道的虚影,藏下了眼眸中若隐若现的火苗,嘉蓄凑到程储的身边,轻声道:“谁说你不年轻了?哥哥。”这般极具冲击力的美貌也比不上“哥哥”两字蕴含的威力。哥哥,这个称呼,许久没有听到过,程储难得有些心跳加速,随即慢慢地平缓下来,他移开视线,避开眼前的视觉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