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嬷嬷
只听姜氏笑吟吟问道:“听说你去年考了童生,明年要参加秋闱啦?”
“是。”少年点点头,眼神却不经意间瞟向低头把玩工具的姜月。
姜氏笑道:“我听说童生挺难考的,小马可真有出息嘞。”
少年谦虚地笑了笑,“大娘过奖了。”
裴秋生从院子中走了出来,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家里来客了?”
姜氏答道:“是啊,秋生,这是小马哥,马天林,铁匠铺马师傅的儿子。”
姜月也回眸道:“他是来给我送新的刻刀和凿子的。”
原来是送货的,裴秋生顿时没有了兴趣,出于礼貌淡然开口道:“小马哥好。”
可马天林却对他生出了兴趣,朝姜氏问道:“这位是?莫不是姜姑娘的哥哥?”
裴秋生同姜月年纪相仿,可是长得不像。他生得极为英俊硬朗,五官同姜远发和姜氏均无半点相似之处。
姜氏道:“他叫裴秋生,也是养在家里的孩子。”
姜氏说得隐晦,虽没有直接说出童养夫这个身份,但说了他姓裴,既不同姜远发姓姜,也不同姜氏姓方,却是养在家里的,其身份不难猜出。
马天林一下子便知道了裴秋生童养夫的身份,心中虽有了几分轻视,面上却没有显露出分毫,“秋生好。”
裴秋生察觉到对方若有似无的敌意,虽觉得莫名其妙,却也不甚放在心上。
马天林问姜月道:“姜姑娘,你要不要现在试试好不好用,万一有需要调整的地方,我现在还能给你拿回去。”
“好。”姜月觉得甚有道理,转身进了屋子去试试新工具了。
姜氏想见见姜月今日雕的是什么,便跟着进了屋子。
裴秋生每日都来姜月的屋子等着她帮他梳头,也没什么避讳,跟着进去了。
马天林只在屋外等着,见裴秋生径直走了进去,欲言又止,眸中意味不明。
姜月拿出一块废弃的边角料,用来试手。
小刻刀可以轻易地在木头上雕刻清晰的纹路,凿子凿身周正,手柄握感舒适,雕起木头来很是顺畅。
她先前需要用三角凿或圆凿的地方,都用刻刀或者家里旁的刀代替,费时费力效果还不够好。尤其是遇到需要雕刻出凹槽的地方,更是费劲。
如今问题解决了。
姜氏见到桌上有只木雕,眼睛一亮,“这是一只要炸毛的小奶猫?真可爱呀。”
只见桌上放着一只神情有些紧张的小奶猫,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小的嘴巴似是屏住了呼吸,它弓着背,将后背高高撑起,却与它娇小的身型和四条粗短的小腿不成比例,甚至因为太过幼小还不会走路,后面两只小腿岔开歪倒在桌面上,显得滑稽又蠢萌。
裴秋生不免觉得,姜月真是雕什么像什么,从来都没学过木雕的她就跟天生就会这个一样。
他连画都画不出猫的这种神态,姜月却能轻松松松雕出来。
姜月笑了笑,道,“阿娘真聪明,我毛发还没雕,阿娘就已经看出来了。”
她拿起小猫,用小型的三角凿子雕刻起小猫炸开的蓬松毛发,再用小型刻刀雕刻出毛发的纹理。
才雕几下,试了没问题,想起马天林还在外面等,便对他道:“我试了,很好用,谢谢小马哥和马叔。”
马天林远远看了一眼姜月手上的木雕,不甚清楚,他有些好奇,但又不好意思进去,问道,“我可以看看姜姑娘的木雕吗?”
“可以啊,”姜月将木雕拿出来给他看。
马天林小心翼翼地接过,赞叹不已,“真是一只灵动可爱的小猫,姜姑娘真是太厉害了。”
姜月道:“小马哥过奖。”
马天林看完了木雕再也没有理由久留,便告辞了,临走前还对姜月道:“下次若我还是休沐,仍是我给你送来。”
姜月笑着同他告了别。
用完了晚饭,她继续做木雕。姜月尽量顺着小猫毛发生长方向雕刻,效果更加逼真。毛发的雕刻极为精细,每一笔雕刻用力都需轻柔得当,但凡重了一点,都失去了它柔软的质感。
姜月雕刻投入时,心中不再想着这只木雕能卖多少钱,而是觉得手中的木雕有了生命。
她认真雕刻描摹,只是为了让她创造出来的小生命更加完整。
她相信,任何一个人看到这个木雕,她不敢说都会喜欢,但至少都会惊叹一声:这真是太活灵活现了。
隔壁的裴秋生听着姜月雕刻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如更漏一般。
他挑灯夜读,也一直学习到深夜。
《中庸》他已经背完了,也能默写,现在开始背《论语》了。
由于从前学习的底子还在,《论语》背起来倒是极为亲切。只是内容过多,想要背下全书极为不易。
他一边背,一边想着,孔子他老人家为什么有那么多话?一万